《上神,我便是您此生的劫数》

一天,雪衣淡白,上神容颜闲淡,身穿白衣端坐在碧玉石上,眯着眼睛。耳边没有听到猿猴在青梅树下尖叫,也没有听到溪水哗哗的声响,没有听到轻轻的歌声,也没听到偶尔伴随咒骂声的红玉顶爆裂声。 上神轻轻叹息:“虎猫,真安静。刚才心念一动,感觉想出去走一走。” 虎猫用爪子挡住眼睛,暗暗抱怨:“主人,您最近心念一动,也动得太频繁了吧!” 一条云路,踏风而行,不到一盅茶的功夫,上神已站在凡间某个湖畔,从云端俯瞰下来。湖中千朵莲花,绿叶光润,高及半人露出水面,清风拂来,偶尔还有几条鲤鱼嬉戏于莲叶之间。 忽然,湖中白嫩的手臂拨开莲叶,一只小船驶来,水面上露出一名面容姣好的少女。只见她将黑长发编成发髻盘在头顶,双眼又黑又大,肌肤如雪,身手敏捷,身上只穿一条小裤和红色胸衣,灵巧地将不少莲子和鲤鱼投进小船里。 随后她用一丝力气,敏捷地跳上小船。她拿出一个小布袋,取出一块布擦干身体,然后偷偷环顾四周,用莲叶遮住,脱掉湿漉漉的裤子和胸衣,开始换衣服。 不知此刻空中正有一位上神庄重站立,悠然伸手遮住虎猫的眼睛,眼神却未转动,温热而亲近。 这位笨姑娘换好衣服,在傍晚余晖下挥动船桨,摇摇晃晃驶远,清脆的歌声如银铃:“啊!万朵莲花开,妹妹划花船来,问哥哥你在哪里,小妹暗暗猜测。哥哥是人所爱,小妹心急难渡夜晚……” 在云中,上神轻咳一声,跟随小姑娘一路而去。她将船划上岸,上神挥手,瞬间一只猛虎出现在小姑娘面前。只见小姑娘面色大变,蜷着腿想逃,上神迅速幻化,瞬间变成一位英俊少年,高声喊道:“姑娘别怕,虎猫,上!” 虎猫迅速击败猛虎,但上神却受了伤。小姑娘半抱半拉少年回家,安置在床上,全心照料。待她用湿布擦净少年的面容,不禁注视着他,脸颊微红,指尖轻点少年的眉心,毫不羞怯地说:“真是俊美非凡,实属罕见!” 当少年醒来时,她已将鲤鱼煮成一锅鲜美的鱼汤,其中还有莲藕,端着两大碗米饭走进房间。上神也不客气,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少女全心陪伴,少年有意留恋,夜晚两人谈笑,气氛和谐。待二人回房休息,虎猫心情复杂整夜难眠,顺便用爪子教训了两只偷吃少女种植的东西的小贼。第二天早晨,少女高兴地喂给虎猫几块鱼骨。 少年沉默,似乎没有提起离去的事,少女每天笨拙地抓鱼、摘莲花,也没觉得少年的存在有什么不妥。 直到有一天,隔壁的张婆拉着她的手,耐心劝说道:“阿瞳,你父母早亡,独自一人,怎能留一个陌生男子在家?以后你怎能成家?” 阿瞳听后,心情沉重。回到家,见少年正自得其乐地读《诗经》,她便问:“玄阙,你说你双亲已亡,那么你娶过妻吗?” 玄阙微微皱眉,尽全力作出老实的样子说道:“没有。” “那……你娶我,可好?你看,我家有三间屋,还有几块田地,还能赚钱,会做饭……” “似乎……不亏。”玄阙犹豫地点头。 于是少女立刻进城为两人买了深红喜服,又选购各种龙凤喜用物件,不到一日,洞房布置妥当。 请村里人作主婚,几杯淡酒招待邻里乡亲,二人拜天地,入洞房。 待夜深,新娘在暗夜中困倦而抱怨:“玄阙,你为何脱我的胸衣?”“玄阙,你为何咬我?”“玄阙,你别碰那里……”“玄阙……不要!”“还敢开口说话!”上神玄阙忙着抓紧时间。 天上一日如人间一年。人间时间飞逝,蒨芊日夜思念上神玄阙,终于发现异常。她下到人间,只见上神玄阙与小阿瞳男耕女织(男耕地,女织布),日子幸福,还有一子,已有五岁。 蒨芊走到王母面前哭诉,在王母盛怒下,派天兵仙将追捕敢擅自引上神下凡的凡人女子。此时帝命神军才前来禀报,阿瞳的命格早被玄阙改变。这段仙凡之恋,不仅不违天规,还很可能是她的历劫之机。王母无计可施,暗恨凡人女子竟如此容易生子。诸多嫉妒,主意全失。 有一天,蒨芊绕到家门敲门。玄阙静默良久,随后微笑迎出:“蒨芊仙女,几日不见,容颜更美了。” “上神,”蒨芊深情凝视,“母亲虽为玉帝之妻,也名义上是阿瞳母亲。为阿瞳好,邀请你随我向王母解释,让母亲息怒,你和阿瞳回九重天逍遥,不是更好?” 说罢,蒨芊美目闪光,拉扯玄阙衣袖。 “放手,趁我母不在,竟敢引我父?小心我砍你狗腿。”一声稚嫩柔软的声音响起,脚下一个白胖如云的小孩抱着莲藕向蒨芊挥去。 玄阙轻松抱起男孩,轻吻他小小的脸颊:“莲藕(偶粉),等你母亲回来,再告诉她,来生自己经历。” 放下恍惚的幼子,玄阙随蒨芊踏云离去。 小孩坐在地上大声哭泣,直至母亲归来,扑入阿瞳怀中喊:“父亲随女坏天飞上天,还说‘来生由母经历’。” 阿瞳不解,每日带着莲藕儿在门口等玄阙回来,等到红颜老去,等到泪水干尽。不到五年,阿瞳已消瘦,但从未消气,幸有莲藕儿照料。奇怪的是,莲藕儿始终天真无邪,被人视作可爱。 临终之时,阿瞳依依握住莲藕儿的手,心想必在地府前向阎王控诉负心之夫,以及引夫之女必将扔我入滚油锅。 正遥望时,忽见两人向自己俯身,一白一黑,面容丑陋至极。此刻黑白无常手中钟声敲响,脑中清明,往事涌回。阿瞳默唇约一盅茶,才双手拍掌说:“原来是情劫!玄阙在哪?我得找他算账。莲藕儿呢?” “上仙勿急,你此刻仍是魂体,只等我们送你回本体,然后可去带小神军。”黑白无常答。 “小神军?你说是莲藕儿?”阿瞳疑惑。 “正是,小神军是你与上神玄阙所生,为了小神军,上神不惜耗费十万年仙力,其体质自然非凡。”黑白无常称赞。 “可是,我才是小仙,还比我高级?还有天理不?”阿瞳看着哭泣的莲藕儿,极度嫉妒。 “我看,你该先操心自己生死。”一声冰冷女音传来,蒨芊手持花篮站在云中。 “蒨芊?”阿瞳惊讶。 “哈哈哈,玄阙虽毁命格,想给你轻松情劫,但他忘了,虽不在书中,也可设情劫,我也能设死劫。你魂魄未尽,被我杀,也只是让你历仙劫而已。见过我炼魂篮中的八宝琉璃吗?这是王母赏赐,用于炼仙魂,你和儿子永受苦。”蒨芊凶狠,花篮高举。 “蒨芊,我与你无仇,为何要害我?”阿瞳紧握双手护住莲藕儿。 “我自小爱玄阙,六合八荒皆知。我以为凭我的痴情与坚持,玄阙迟早会爱我。但我见他从云中抱你而上,知你是无耻狐狸精。于是我故意让你破坏玄阙历劫,结果你们愈发亲密,如今还生子!所以,你必须死,你死了,玄阙迟早是我的。”蒨芊多年压抑的情绪,此刻如火山爆发。 “蒨芊仙女,”黑白无常战战兢兢提醒,“上神玄阙如万里神仙,知天下万事,你若杀阿瞳,必受其限。” “哈哈哈哈,”蒨芊疯狂笑,“阿瞳啊,你才是玄阙情劫。玄阙公能造化,十万年无仙劫,此次全为你,耗十万年仙力,小神军也牵累其力。天地查得他已衰弱,何以不降大劫?他自身须受一千九百八十一道天雷。我杀你百千次,他也无暇得知。” “我打死你!”阿瞳闻言,直接握手向蒨芊扑去。 蒨芊毫不慌乱,花篮骤放光芒,黑白无常惊恐逃走,阿瞳与莲藕儿被金光定身,眼看就被吸入花篮。 钟铃悬丝时,九重天突有一道雷劈下,击在虚弱的阿瞳魂体上。电光猛烈传入,再从足底冲出,魂体震动。 她吐出一口血,心中骂道:“老天,为什么不打蒨芊却打我?” 见阿瞳被雷击吐血,蒨芊大变:“仙劫?怎可能?你才飞升仙?怎么能立即历劫?” 又一道雷劈下,阿瞳全力抵挡,随后跌坐在地。 蒨芊略惊,收起莲藕儿,转身离去。 阿瞳见莲藕儿被带走,双眼欲裂,怎能放手,奋力冲去。雷劫再临,但比之前两道弱许多。望向蒨芊,全身焦黑,也受伤不轻。 阿瞳忽悟,今日天雷必不伤自己,动作比思绪快,蒨芊还未从雷击中恢复,被阿瞳抱住,正欲用仙力,雷电连连落下,一阵阵,世界瞬间黑暗,雷电轰鸣,地面不知被劈出多少沟壑。 蒨芊惊呼:“阿瞳,快放手,我帮你度劫,否则我们都死!” 阿瞳仿佛未闻,心中愤怒,决意与蒨芊同归于尽。 “阿瞳,玄阙上神恐已魂散,不必因他死而互相残杀。” “正好,一起死,为他复仇。”阿瞳咬牙,魂体几近虚无,满脸鲜血。 蒨芊咬牙,拼命耗尽仙力,竖指念咒,忽置于阿瞳背后。只听阿瞳心神麻木尖叫,两手抱紧蒨芊失力,蒨芊一脚将阿瞳踢出十丈。 一道雷随破碎的阿瞳身击来,魂魄四分五裂,眼看无生还。 蒨芊奋力立于云端,对阿瞳最后的灵识说:“真不知生死,仅凭凡人之身也妄想占上神玄阙?你不过是上神一段情劫而已,这次他不死,玉帝也难掌控你。你儿子放心,我必代你照顾,可惜你无机会听他叫你母亲!” 说罢,蒨芊又吐一口血,觉得无力,再望阿瞳被雷围困,才放心离去。 地上,阿瞳已不理自身,但不知为何,蒨芊最后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要儿子叫她母亲?还要与夫君同床? 阿瞳心中涌起一股不甘的情绪,最后一道雷自天而降,她身上忽出现一块粉红手帕,在下方旋转将雷光吸尽。 最终雷光消散,天地恢复宁静,乌云散去,微风轻拂,卯日星君急忙让太阳升起。 阿瞳用尽全力拉起四分五裂的魂体,吐出一口血,仰天大喊:“妈的玄阙,你送我粉红手帕怎么只挡了一道天雷!” 颤抖着站起,阿瞳踩上闪电手帕,直冲九重天。望见南天门近在眼前,只见一名黑焦男子骑着一团摇晃的云飞来。 阿瞳斜眼瞥一眼,不看,径直向桃都山飞去。果然,在碧玉石上找回本体,魂体归入本体,精神震动,痛楚全身消散。 那黑焦男子仍随阿瞳而行,不发一言,见阿瞳精神振奋站在雷光手帕上,威武姿态略显抬头。 阿瞳跺一脚,手帕如闪电直奔王母寝宫。未见青衣侍从惊恐,阿瞳不多言,释放万道雷光,王母寝宫半毁,烈火熊熊,浓烟滚滚,侍宫小仙惊恐逃散。连阿瞳自己也惊讶,没想到玄阙赠手帕竟有如此威力。 “王母!蒨芊!放开我儿,否则我烧了你们……你……你……你……”阿瞳怒喝,震动九重天。 “阿瞳勿怒,”玉帝远声传来,“莲藕平安在我手中,我已令王母离开九重天,居于西昆仑。蒨芊亦受惩,终身不得入仙籍,下凡入六道轮回。你别在此放火,否则我将责你。” 阿瞳一时难以接受现实,现在完了吗?心中怒火尚未发泄。 瞥一眼身后的黑焦男子,脚下还有只死肥猫。 “来,过来!”阿瞳向男子挥手。听风书苑 男子乖巧走到她身旁。 “听说有一千九百八十一道天雷?”“嗯。”“真的?都承受了吗?”“真的,都承受了。”“为何不打死你?”“哎……你想做寡妇?” 阿瞳认真思索片刻,摇头说:“不想。” “那为何不与我回家。”黑焦男子靠近,搂住阿瞳肩膀。 二人一边走一边说话。 “为何跟随蒨芊?”“因为她的历劫就是情劫。”“但我为何被雷击?”“咳咳,万雷劫最后,是天地最大惩雷。若我安然度过,日后便无需度仙劫,天地愤怒,所以找你添乱,咳咳……”“所以我连累了自己?凭什么?”“因为你是我妻,不找你找谁?哈哈,你看,做我妻经历两次仙劫,一次飞升两级,天上地下,哪有谁享此大便捷?你是第一位。”“啊,也不算差。” 进桃都,阿瞳让玄阙先去沐浴,洗去一千九百八十一道雷迹。 随后阿瞳立于门口,高声呼唤:“虎猫!” 虎猫闻声警觉,四处回响。 不久,阿瞳满意地抱起虎猫入浴室。 十万年前,翼蛇被熬成大蜡烛;五万年前,东海龙王弟弟被抽筋制成龙鞭;八万斤监黄泉制成锁链…… 虎猫痛苦,用爪掩眼,全力不想听到房内奇怪的声音,它十分想找自己的猫妈妈。 此刻脑中只有一个画面: 仙女阿瞳一手持仙盾,一手高举,地上尽是卑贱小人。她光洁的额头上刻着两行大字:“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 完 ~ 类目:玄幻

清晨,玄阙上神正坐在一块碧玉石上,仿佛进入了仙境。突然,从深湖中探出一颗猪头,只见那颗猪头慌乱地发出与面容不相称的悦耳声音:“玄……玄阙上神,您……可不可以……救救小仙女?” 玄阙睁开眼睛,打量了猪头一会儿,擦了擦,才猛然说道:“原来是阿瞳仙女啊。嗯,青梅果已经处理好,果肉封成酱储入仓库,籽磨成粉末。” 猪头感激地对玄阙笑了笑,虎猫悲伤又不忍露出一丝好表情。 于是,连续十余天夜,阿瞳再次开始与青梅果战斗,果肉很容易捣碎后储入仓库,但果籽却异常坚硬。小阿瞳用尽全身仙力,发出一声魔怪般的大喊,但每天最多只能捣碎一颗果籽。可是阿瞳一旦动手,就不怕辛苦、不怕疲惫、没有困难能阻挡她,她坚持了七十七天四十九夜。 第四十九夜的月光如水,阿瞳正在熟睡,口水都流出来了,这时虎猫悄悄走到阿瞳身边,肥嘟嘟的猫爪悬浮在空中。只见在无声无息的空间里,梅籽一颗一颗被捣碎成粉末,飘到了阿瞳脸上。待果籽全被粉碎,虎猫收起仙力,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凶狠地瞪了阿瞳一眼,决定让她睡个补足的四十九天。 清晨,阿瞳被果粉呛得咳嗽着站起身,正准备骂人,却发现玄阙上神正站在她面前……啊,她多想,这玄阙上神根本不笑,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样子。听风书苑 一个粉红色玉顶出现,玄阙上神伸手用玉指点在阿瞳的眉心,教她如何把御品“琼芝云”存入脑中。 阿瞳抱着粉红玉顶,抓耳挠腮对玄阙表示感激,遗憾的是上神如烟般,一瞬间就消失无踪。 阿瞳练习储存琼芝云的过程异常复杂。她勤奋而拼命地打开炉盖,不停地将原料投入顶中,用仙力控制以免烧焦,然后不断敲击顶,外面响起炸裂声,香气四溢。 十数日夜,炸裂声持续不断,而虎猫趴在顶上翻白眼,刚想动手,却被玄阙上神不着痕迹地制止:“不要动,她的功力进展极快,仙劫快到,不要毁了我的大事。” 虎猫苦笑,觉得迟早玄阙也会被人抓走,心中悲痛。 某日,阿瞳如盲猫撞死老鼠,竟然成功炼成一朵琼芝云。她欣喜若狂地扑向玄阙上神,一个吻落下,而玄阙上神居然没有躲避。 虎猫忌妒,晚上偷偷将新炼成的琼芝云吃掉。第二天早晨,整个桃都山响起阿瞳追击虎猫的声音。 正在热闹之时,蒨芊带着几位仙子前来找阿瞳。阿瞳在见完王母回来的消息后,兴奋地跑去向玄阙上神报告:“上神,我已经飞升一仙级,之前的惩罚可以免除。王母说我的仙力增强,仙劫将至,要我尽快下凡历劫。如果历劫成功,不但不必储存琼芝云,还可以真正成为仙人。” 玄阙上神凝视着阿瞳那张笑得合不拢嘴的脸,缓缓开口:“去吧。” 阿瞳将于明日午时下凡历劫,而上神玄阙并未像常人一样啰嗦,而是缓缓走向帝命神军的后院。帝命神军从玄女的绝技到东海龙王的九太子,再到死去的第十二夫人,无不谈得头晕目眩,而玄阙上神仍然悠然从容,面不改色。帝命神军口干舌燥,灵光闪动,低声说道:“听说今天王母命小阿瞳下凡历劫……” 玄阙上神终于睁眼,瞥了帝命神军一眼。 帝命神军精神震动,莲花舌尖微微颤抖,急忙将王母的意旨替阿瞳转述得顺耳悦耳。这命运之策格外精彩,小阿瞳此刻强大,如果能历劫成功,将成仙无疑。 玄阙上神咳了一声,站起身,作势欲行,似乎随口说道:“太复杂了,简单才好,不写在书上才好。” 玄阙上神迈步离去,帝命拿出胸中一本金光龙鳞书,左右思索片刻,心生邪念,将书中一页撕掉。 在九重天上,得罪谁都不如得罪玄阙上神! 下一章 类目:玄幻

所有祸端,皆因阿容乃玉帝独生骨肉。记得当年,玉帝动了凡心,躲过王母娘娘的严密监视,偷入人间,与一女子共度春宵一夜后回到天庭。不料女子怀有仙胎,生下阿容,成为半仙之身。 事发之后,王母大怒,将那半凡之母打入轮回,令其历尽生死苦海,而小阿容却被玉帝坚持带回天上。 王母多年求得仙胎未果,于是生性喜收养女儿。凡是有姿色、性情合意的女仙,皆被她收为子女。因此,阿容——玉帝真身所生——在王母眼中却成了心头之刺,再加上三十一个姐姐的冷眼围绕,成了众仙的茶余笑料。 幸而阿容性格活泼,自力更生,日常自寻乐趣。她与太上老君家门口的童子嬉戏,把玩御厨的美酒,和看管玄女园中的女仙玩捉迷藏。如此顽皮调皮,几乎五百年未曾收敛。因偷取了大量仙酒仙果,仙力也悄然进步。 然而,阿容千万不可,一次闲游,却走到了上神玄阙的府邸门前。 若论九重天上最神秘之地,当属桃都山——上神玄阙的居所。桃都山绵延三千里,灵木异常,其中一株青碧桃树每日午时散发五彩光芒,覆盖整座山峦,仙气缭绕,美不胜收。 那日,午时过后,阿容如常漫步于灵木丛中赏景,却见玄阙府门前飘来一团大云。出于好奇,她凑近一看,只见云朵洁白晶莹,粉色斑斓,仙气缭绕,仿佛天上美味让人垂涎。忍不住吞口水,伸手试探。 指尖沾了些云气,散发出蜜桃香味。阿容尝了一口,顿时眼睛放光——好甜,好美味!此生从未尝过如此仙味。 四下无人,阿容轻轻跳上云团,盘腿而坐,取出小酒壶。 “咕噜”一口酒,“唰”一口云,望着桃都山五彩景色,阿容顿感悠然自得。 不知不觉间,肚腹饥空被填满。云渐渐散去,坐处不够,她跳下,将空酒壶抛开,又抓起云吃。吃得心满意足,先填饱肚子再说。 直到只剩一块石头,云间露出一物,圆圆毛茸茸。阿容稍微喝了些仙酒,微醺之中凑近查看,伸手一捏,柔软而温暖,忍不住又轻轻捏了几下。 “喵——”一声,如猫鸣,那物竟从云中走出。 “猫……猫咪?”阿容打了个嗝,为何云中会有猫?而且还是一只肥嘟嘟的虎斑猫! 阿容傻笑着上前欲拉近交朋友,却只见猫露齿一笑,身形如闪电般窜入怀中。 阿容只觉胸口似被撞裂,身体如箭般被炽热射出。随后一路跌落,仙力微弱,无法召云接住自己。 九重天的建筑本建于大云之上,一旦不慎踏出云端边缘,便会坠落。阿容半愣半笑,心想凡界真福,自此她将成为首位从天而降死在凡人眼前的仙子。 脑中慌乱乱想,猜测这落下的距离甚长,若从三重天跌下,早已肉体粉碎。 忽然,坠落速度似减缓,胸口不再疼痛,身体漂浮在碧露符箓上,清风拂面,月光柔和如水,鼻端满是梅花香。阿容揉了揉眼睛,面前露出松风水月,一张俊美的仙人面庞映入眼帘。 天啊,她竟然完全落入这位俊雅仙人怀中。 阿容迷迷糊糊伸手抚摸,未察觉他面色冷峻,只傻乎乎问:“你是谁?真是罕见啊。” 仙人清冷放手,阿容摔在云上,耳边传来猫咪愤怒的叫声。 阿容这才回神,慌忙爬起,正见虎猫怒目而视,随时要扑过来。阿容拉住仙人的衣袖,躲在他身后。 仙人拨开她,也不看她,抱起虎猫径直走入桃都阁,声音淡然传来:“把‘琼芝云’还给我的虎猫,否则我去找王母理论。” 阿容呆愣看着这位风华绝代的仙人,心中暗暗赞叹,喃喃自语:“裙摆轻踏莲花,衣袖引月光,九重天上,谁能比他?若他是我的夫君就好了,可他是谁呢……” “嘭”一声轻笑响起:“今日太上老君府前怎么安静?小阿容,看重上神玄阙,还跑到人家门前露出贪色之态!” 阿容定神一看,只见缓缓而来的正是十二十四位姐姐之一,阉真仙子。阉真虽不欺她,表面看似温柔易近。 “上神玄阙?不是说他几十万岁?我还以为比太上老君更古老呢!”阿容双眼放光。 阉真掩嘴笑道:“傻丫头,八荒女仙见上神玄阙无人不动心,莫生怪念。想想吧,如何归还虎猫的‘琼芝云’?上神玄阙多年身边唯有此猫,若不归还,母亲会拔去你的仙筋。” 说罢,阉真微笑踏云而去。 阿容挠头,自想起玄阙的面容,心中如火炙般灼热,想到可因归还‘琼芝云’再见他一面,立刻振作精神,战战兢兢去打听‘琼芝云’的消息。 一问之下,她震惊得张大嘴:‘琼芝云’极难寻,就连太上老君也未得半朵。传说此云,唯织女娘娘可织成,置于秘处,难以获取。 阿容懊恼不已,捶胸跺脚,悔恨曾吃过那朵‘琼芝云’。 无计可施,只得去找阉真。阉真似早料到阿容会来,正站在花园中照料颤抖的云团,‘琼芝云’香气扑鼻而来。 “想得此朵‘琼芝云’很容易,”阉真用十指拨弄云团,微笑道:“五日后,你下凡帮我吓死一凡人,事成,我便将‘琼芝云’送给你。” “为何要吓死凡人?怎么吓?会触犯天条吗?”阿容急问。听风书苑 “放心,我怎会害你?你不必多问,只要帮我吓死那凡人,我保证你安然。到时,你可持‘琼芝云’去见上神玄阙。”阉真拍了拍阿容肩膀,笑着说道。 阿容脑中闪过玄阙俊雅面庞,咬牙跺脚:“我去!” “阿容,实际上‘琼芝云’的炼制术法乃上神玄阙所授,材料亦取自桃都山。近日家中事务繁忙,无法教你。这是配方,你自学即可。我已告知虎猫,它会让你进入桃都山后方。”说罢,织女转身离去。 阿容接过配方,喜不自胜地走入桃都阁。然而那只可恶的虎猫早已在门外,话未说两句,便将她丢入桃都山后方,任她如何呼喊,也只能在后山活动,根本看不到玄阙。小阿容心中暗暗怨念虎猫十八代祖宗。 配方仅记载两种材料:其一,珍珠李;其二,晶汁蜜。 然而珍珠李为天地异种,桃都山仅有一株。阿容绕山两圈,躲过无数仙兽袭击,终于找到果树。枝头果实闪耀耀眼,她兴奋扑上去,却迎接她的,是成群猴猿从空中出现,千余只齐抓扑向她。她拼尽吃奶力气逃脱,但伤痕累累,血流不止。 自此,阿容开始了与仙猿殊死较量。一个月内,无论用色诱、食物引诱、蛮力或计谋,只要靠近果树五步内,猿猴便齐向她扑来,毫不留情。 每次在小溪中洗伤口时,那虎猫总会出现,抱腹嘲笑。阿容咬牙,忍住想掐死虎猫的念头,自我安慰:“她是人,不该与非人之兽计较。” 就这样,阿容与猴猿周旋三月,伤渐愈,身手亦灵巧,仍未得果。 某日,阿容藏于树上,远望围绕珍珠李的猿猴,无计可施,欲哭无泪。忽见上神玄阙雪衣轻扬,长裙飘渺而来。他站在五步之外,顺手丢下几条小鱼,猿猴抢食,甚至摘果投给玄阙。玄阙拾得果实,唇角微笑,飘然远去。 阿容被玄阙笑容震撼半日,等到猫精急忙离去,她才“啊”一声冲向小溪。玄阙丢出的鱼乃小溪中特殊青石鱼,她不耐钓鱼,脱衣扑入溪水,徒手捕鱼,竟随水流走得很远,前方为深潭。阿容被小溪推入深潭,喝了几口水后抬头,大口喘息,嘴无法合拢。 潭中有一块碧玉石,上面卧着一位绝色男仙,似方才沐浴,衣半敞,肌肤如玉,黑发如瀑,双眸神光闪烁。他纤指轻轻搅水,斜睨阿容,低声问身旁虎猫:“那是什么?” 虎猫懒哄哄伸腰,对阿容露齿。 潭中鱼儿四散逃窜,阿容顾不上风韵,衣衫凌乱,滚水抓鱼。抬头一看,玄阙早已不见。 趁夜色,阿容偷偷潜至距珍珠李五步之处,树上猿猴兴奋不已。见自身在猿猴心中不及玄阙,阿容决定撒鱼诱惑,于是将辛苦抓到的数十条鱼全部抛出,猿猴欢呼雀跃,最终各自爬树摘果,投向阿容。阿容措手不及,只能趴地挨打,等猿猴投完果实。 随后,阿容继续与晶汁蜜作战。传说晶汁蜜仅生于仙气浓郁之地,身体如米粒,除双眼猩红,全身透明。蜂刺毒性惊人,产量稀少,却能疗伤、防心魔。 可阿容眼力欠佳,八日才寻得一小蜂巢。 对付此蜂,智谋无效,只能硬拼。 第一次,阿容被蜂蜇,立刻晕厥五日五夜,因饥而醒,见虎猫大敌哈哈大笑,将珍珠李吞入口中。 第二次,接近蜂巢五步,又昏迷三日三夜。 第三次,近三步,再晕两日两夜。 第四次,只待伸手抓住蜂巢,又晕一日一夜。 最后一次,抱住蜂巢再晕一夜。醒来后,阿容用猪脸戏弄蜂巢,令虎猫害怕,停下嘲笑,弓背逃走,从此不愿再见此女妖。 夜里,女妖面对珍珠李与晶汁蜜堆积如山,已凑齐所有材料,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下一章 类目:玄幻

“下跪!”两旁的天兵天将齐声在凌霄宝殿中高喊,阿容膝头一软,“砰”地一声跪了下去。 她颤抖着抬头望向前方,只见玉帝的面容隐于珠帘之后,只能看到耀眼的珠光,其余什么也看不见。相反,王母娘娘在一旁,面若明玉,眉如新月,神光灿烂。 “大胆!”王母娘娘见阿容竟敢东张西望,柳眉不由翻了个角,手拍着宝座的扶手,怒声喝道:“阿容,你整日不肯修习仙家术法,只知道嬉戏玩乐,偷鸡摸狗。九重天上有多少仙人,看见你是玉帝女儿才网开一面,不与计较。原以为你年幼,九重天上未满五百年,我便让你在身边好好教导。可你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上界仙神玄阙修行五万年,才得机会下凡历劫,却被你毁了命运,历劫之身已成虚无。你可知,扰乱凡人命数已是大罪,更何况你竟敢扰乱上界唯一无二的上神玄阙?” 小阿容惊恐地看向那位白衣仙人,站在玉帝宝座旁静静不语,只眼观鼻、鼻观心,似乎眼前之事与他无关。 “我不知道把书生吓死的是上神玄阙。”小阿容喊冤,“阉真姐姐说只要我吓死那个书生,就会给我一朵‘琼芝云’,我才去做的。” “胡说,你又推卸责任?我问你,阉真姐姐为何要你去破坏上神玄阙历劫?扰乱上神历劫,对阉真有什么好处?更何况,为了一朵‘琼芝云’,便做出如此大事,你问遍九重天的仙人,谁会信?”王母怒斥。 身后,一位身穿红衣的仙子立于众仙女之中,面容美丽,泪眼婆娑,望向王母娘娘,待她说完,连忙上前跪下,低声抽泣道:“多谢母亲信任女儿,九重天众仙皆知女儿与上神玄阙有情,女儿怎会唆使妹子扰乱上神历劫?况且,虽说‘琼芝云’难得,但若妹子来问我,我理应赐予。呜呜呜……不知阿容妹子为何要害我……” 只见阉真仙子泪如梨花带雨,仙姿柔美,瞬间令凌霄宝殿中的仙人们纷纷鄙视地望向阿容。 “阿容,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你作乱。朕处罚你投入凡人六道轮回,永不得入仙籍,你服气吗?” 阿容愣住了,投入凡尘她并不怕,但若进入六道轮回,那就惨了。王母若让她永远成为牲畜或饥鬼,她想活也活不下去。 她开口,无论如何仍大声哭喊:“我不服!我在下界做凡人,与我的娘生活快乐。你们不让我去的时候,强行带我走,说我是玉帝女儿,但不让我吃,不让我喝,也没有固定居所,也没人教我修行。我只是半仙,不吃就会死。你们以为我乐意去太上老君、青牛门偷食物?你们以为我愿意每日去厨房偷酒喝?以为我愿意每日躲在玄女姐的果园偷果吃?若不是我饥饿,我也不会吃上神玄阙家的‘琼芝云’,让它掉落云端。上神玄阙历劫之事,怎能怪我?若非王母逼我挨饿,我怎会偷‘琼芝云’吃?若上神玄阙不让我归还‘琼芝云’,我怎会去求阉真姐姐?若我不去见阉真,我怎会下凡去吓死书生?我不去吓书生,怎能扰乱上神玄阙历劫?要怪,就怪王母你虐待女儿……呜呜呜……” 最终,她坐在玉石地面上,呼天喊地:“娘啊,娘啊,快来救阿容,继母与干父欺负我,女儿真可怜……” 众仙愣愣望着阿容,尽情欣赏她的泪水与鼻涕,在凌霄宝殿滚作一团哭闹。万年未有之事,连上神玄阙也忍不住斜眼瞧了阿容几次。听风书苑 王母全身震怒,正欲继续斥责,玉帝沉声道:“阿容,你说自己无食无处可住,无人管教,是真的?” 阿容匍匐几步,哭喊着跪在玉帝前:“父亲,父亲,求您救女儿吧。” 玉帝神色微沉,沉吟间瞥了王母一眼,不语。 王母严肃冷声道:“你确为玉帝亲生女儿,但作为仙家,我不能因为血脉亲疏而区别对待。你犯了错,就必须受罚,若因你是玉帝女儿而置于罚之外,玉帝如何统领众仙?” 玉帝一时哑口无言,王母乘热打铁,高声喝道:“人来了,把阿容拖到南天门,投入凡尘!”话音未落,两名高大威猛的天兵天将便上前抬起阿容。 “慢!……因果因果,有因必有果。阿容仙女说得对,若不是上神玄阙要她归还‘琼芝云’,她也不会下界作乱。我看,阿容仙女对食物情有独钟,今罚她收‘琼芝云’归还给我,以明因果。”上神玄阙,这次为受害者,缓缓开口,声音清澈悠扬,语气平稳,让众仙皆听得分明。脚下的虎猫向阿容露齿咆哮。 王母看了上神玄阙一眼。玄阙由父神原神化生,造化无量,法力无边,平日不问世事,如今开口,王母实不敢反驳。 深吸一口气,王母道:“阿容,上神玄阙已为你说话,今罚你学习收集‘琼芝云’。百年内若不能凑成一万朵,新旧债务,你必须亲自来我处受罚。” 百年凑成万朵? 仙殿众人暗暗摇头,织女收‘琼芝云’不知多少万年,一年顶多二十四朵。百年凑成万朵,还不如直接打阿容下凡。 可惜,小阿容哪里懂其中深意。她见父亲怕妻子,已绝望至极,见有转机,终于不用去轮回为兽,忍不住弯腰答道:“遵命”,还不忘偷偷向上神玄阙投去感激的一瞥。 下一章 类目:玄幻

“瑟瑟小天仙,生来十六年。孤山半雪,玉水一枝莲。回眸……回眸……回眸……” (意译:娇小的天仙般少女,生来十六岁。半座雪山,玉水映莲花。回首凝望……回首凝望……回首凝望……) 一首诗尚未完成,书生沉吟,凝望着眼前在亭中缓步而行的小女官,绞尽脑汁思索诗句。 只见她头戴莲花冠,肌肤胜雪,眉如远山,眼若眼前碧水。五官绝美,小女官低头与明月相玩,身形隐于梨树之后,却忍不住偷偷瞥向书生。 书生心头一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神越发炽热。听风书苑 小女官面红,白皙如玉的脸泛着淡淡的桃色,并未有低头之意,只是转向一旁。 书生看着她,向前迈了一步,口中仍低声呢喃:“回眸……回眸……” 小女官微微皱眉,轻轻动了动身子,随后缓缓开口,声音如流水般清澈悦耳: “这……就是你叫我回眸的意思吗?” “嗯?”书生心神未定,尚未听清她的话,只见这小女官如他所愿,骤然回眸,速度之快令他惊愕。 “嗯?……哈!……呐!……你……!!!(最后一个‘你’字尚未出口,凄厉惨叫可想而知)” 书生定睛看去,只见小女官的容颜,此时已化作鬼眼,浓绿烟雾弥漫,血盆大口喷出腥臭,舌间渗出黏液,白衣如雪转为干枯骷髅,利爪朝书生伸来。 “嗯……”是眼睛尚未反应之时。“哈……”是开始尖叫之时。“呐……”是恐惧至极、理智全失之时。 “你……!!!”仿佛书生已被吓得窒息,整个人仰倒在地,当场被吓死。 小女官收回鬼面,抹了抹额头的汗,望着那具尸鬼气喘吁吁地说道:“这东西真不好用,黑白无常借给我这张鬼面,只需一瞥便可吓死他,没想到我瞥了这么久,他才彻底死掉!” “阿容胆大,独自降凡扭曲凡人命运,该受何罪?还不随我速去领罪?”声音震彻天地,乌云蔽日,空中忽然出现一只巨手,抓向小女官。 “啊啊啊……呜呜呜……阉真是骗子……”小女官毫无反抗之力,嚎哭起来,整个人如小虾般被巨手抓入黑云之中。 下一章 类目:玄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