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了让动物肉更美味,人们常常让它们听音乐,让它们心情愉快。 而我之所以忍耐他们,也差不多是这个道理。 当他们心情愉快时,我吃肉也会更香。 我的目光死死盯着小姑子的脸,眼神异常诡异。 年轻女孩的肉最鲜美。 到时候是应该蒸,还是炖呢? 真是让人难以抉择。 想到这里,我乖巧地点了点头。 “真的很抱歉,今晚我不睡觉,要熬夜帮小美完成这篇论文。” “就该这样!”小姑子得意洋洋,脸上满是兴奋。 陆怀满意地点头,准备关掉直播间。 但那个人仍不放过,说: [我还有一个方法可以证明她是皮尸,皮尸非常怕糯米,煮一碗糯米粥给她,看她敢不敢吃?] 巧合的是,小姑子手里正拿着从外面买来的糯米粥。 我的脸色有些难看。 吃糯米粥不会对我造成太大伤害。 只是糯米的阳气过于强烈,会让我瞬间露出原形。 虽然我是一只千年皮尸,但也不敢在众多直播间观众面前直接现形。 应付十几个道士没问题,但如果一百个道士联手攻击我,我就无法抵挡。 想到这里,我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不会吧,这个叫云昇的人真的有病吗?为什么还谈这个?] [我怀疑他有精神病,肯定是看了太多恐怖小说] 直播间里的其他网友完全不相信云昇的话。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老公,我还要帮小美写论文,我们先忽略那些荒谬的事情吧……” “你看他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是皮尸?我们睡在一起这么久了……” 我笑着说。 但云昇却死死盯着我。 [皮尸不会吃活人的食物。她靠吸取阳气和吃活人维生。我猜她从来没和你们一起吃过饭吧?] [而且,她通常半夜化妆,只为了遮住脸上的斑痕!到现在,你还从未见过她卸妆后的真面目,对吧?] 当陆怀看完云昇的评论时,他突然抬起头,惊讶地盯着我看。 因为这些事,全都和云昇说的一样。 陆怀看着我,甚至开始有些害怕。听风书苑 “他说得没错,我从没见过她和我们一起吃过饭。” 我冷笑着说:“老公,你忘了吗?我第一次踏进你家门时,你爸对我提出了什么规定?” “他说,做媳妇要懂规矩,要等你们全家吃完饭,我才能上桌吃,吃你们剩下的东西。” 陆怀看向我的眼神这才恢复正常。 “但我从没见过你卸妆后的样子。” 陆怀疑惑地说。 我笑得更冷了。 “老公,你曾说过,女人在丈夫面前一定要最美,所以每天我都等你睡了才敢卸妆,并且在你醒来之前快速化妆……” “我每天都遵守这些家规,只为了做一个好妻子,但现在却被误会成皮尸……” 说到这里,我的眼睛已经泛红。 此时陆怀也感到有些内疚,连忙说以后绝不怀疑我。 看到陆怀关闭直播间,我松了口气。 我赶紧为公婆准备夜宵。 他们还是太瘦了。 得再长胖一些,肉才更香更美味。 我高兴地为他们炖汤,伸长舌头舔了舔嘴唇。 但不小心,有几片脱落的皮掉进了汤里。 不过很快就溶入滚烫的汤中。 我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奇怪的笑意。 深夜。 看着熟睡的陆怀,我用指甲刺进他的头皮。 云昇以为皮尸换皮,是把活人的皮整个剥下来。 但他错了。 皮尸换皮,是一个完整的过程。 尤其对我这种偏爱西式料理的皮尸来说。 我会一点一点吃掉活人的脑子和内脏。 最关键的是,他们完全不会察觉。 等到最后,当他们察觉时,自己的身体已经空了,只剩下一张皮。 我最喜欢看这些人死在极度恐惧中的模样。 我用尖长的指甲刺进陆怀的头皮。 他明明能感受到痛苦。 睡梦中,他的脸因疼痛而扭曲。 我用长指甲刮开他额头的皮肉。 觉得不够,于是直接插进他的脑袋。 在梦里,陆怀惨叫挣扎。 他拼命想醒来,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原因是——陆怀已经中了尸毒。 每天,我都会往他们的食物里加入一点自己的皮。 久而久之,他们全部染上尸毒。 我吃了一口陆怀的脑子。 又吃了一小块他的内脏。 但这远远无法满足我的胃口。 我算过,距离我换皮只剩两天。 我的食欲愈发强烈。 黑暗中,我又来到小姑子的房门前。 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灯光。 看来小姑子还没睡。 她正在和谁视频聊天。 “我一点都不担心我的论文,嫂子会替我写的!” “她就是个傻子,只要我想,我随时都能打骂她。” “这种女人生来就是伺候我们家的,我哥真厉害,把她训练得既乖又听话……” “你们不信?我没开玩笑。明天我带你们来家里,你们就知道了。不管你们让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拒绝……” 我在门外阴沉地笑了。 这样一来,就会有很多备用的人皮了。 我吃过公婆的一些内脏,舔掉嘴角的血迹后回到房间,看到陆怀的手机亮起。 有人给他发来了一条私信。 我打开手机。 发信的人是云昇。 【兄弟,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把你的地址告诉我,我一定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揭穿你妻子的真面目。】 我露出狡黠的笑,然后把地址发给云昇,并删除了消息。 下一章 类目:灵异

因为这段时间,我确实每天都等家里人睡了才去洗澡。 正如那个人所说,我的皮肤快遮不住身上尸体的气味了。 所以每天只能换皮,再用沐浴露洗掉所有气味。 没想到这个人对皮尸知道得这么多,难道他是道士? 我无奈地看向陆怀,说:“这段时间,你经常带朋友回家玩,或者你妹妹半夜回家,让我给她做夜宵,每天忙到两三点才能去洗澡。” 陆怀对我的怀疑彻底消失了。 直播里的许多评论都在骂陆怀不配做好丈夫。 但陆怀却昂首得意地说:“你们这些女人懂什么?我觉得你们都被家里宠坏了!” “女人嫁人后要服侍婆家,不是很正常吗? “有什么难的?这是一个妻子应该做的事!你们女人也应该好好学习!” 陆怀又开始大言不惭。 即使被网友骂,他也只是假装没看见。 不久,公婆和小姑子也回来了。 公公一进门就抬起头,大声说:“媳妇,过来帮我换鞋!” 网友们继续骂个不停。 [不会吧,我就说这家人有毛病吧?] [只怕这老头脑子被门夹了,还以为自己是某个古代高人呢?] [我说,这一个想打,一个喜欢被打,尊重别人的命运吧,这女人简直是块抹布。] [你们没看到她的眼神吗?她盯着家里人看,贪婪得眼珠都快变绿了。你们看她的瞳孔吗?一般人能睁得这么大吗?] [那就是吃人的感觉,你们知道皮尸怎么杀人吗?它不同于普通鬼怪,皮尸只喜欢活剥活吃,我以前见过一次整家人被皮尸吃掉……] [剥完皮,它还会伪装成他们的家人,骗亲友一段时间,直到皮腐烂才被发现,你们还不快跑?] [我说,你们不觉得一直谈皮尸很腻吗?] [是啊,这个老婆已经够可怜了,你还说她不是人。请好好做人吧!] 我眨了眨眼,瞳孔恢复到正常大小。 确实,好久没有吃过活人的肉了。听风书苑 看到这三个人走进来的一瞬间,我几乎失控。 公公看到我还站着,喊道:“你聋了吗?” 我赶紧跑过去跪下给他换鞋。 小姑子大声说:“嫂子,我拜托你写的论文写完了吗?明天就要交了……” 我低头吞吞吐吐地说:“还没……最近事情太多,只写了一半……” 小姑子的脸立刻阴沉下来。 “你脑子没问题吧?我跟你说,明天我要答辩,你不帮我写完,我怎么毕业?哥哥,你看看,嫂子故意惹我生气!” 婆婆撇嘴,愤怒地说:“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我们家真是八辈子倒霉才娶到她。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完成小美的论文!” 陆怀根本没打算帮我说话,反而跟着她一起训我。 直播间里的网友快被陆家气疯了。 对我,他们都用很和谐的措辞。 只有那个认为我是皮尸的人,发表了一条愤怒的评论。 [糟了,这皮尸正在养皮!看来至少是一只千年皮尸,还会养皮呢!] 有人好奇问他,养皮是什么意思? 我的嘴角弯成了一个小弧,几乎看不出来。 他说的没错。 正是我在养皮。 下一章 类目:灵异

当我丈夫陆怀下班时,他带了几个同事回来。 一进门,他便不耐烦地看着我: “还不快过来帮我脱鞋?” 几个同事面面相觑,震惊地望着陆怀。 我乖顺地走到陆怀面前,跪下替他把鞋脱了。 “陆哥,你真厉害!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听话的嫂子?” 一名男同事竖起大拇指。 陆怀得意地挑起嘴角:“我告诉你们,女人就应该这样。” “过去女人都伺候丈夫,凭什么现在男人要伺候女人? 我娶你们嫂子连彩礼都没给,她这种女人根本不值得花钱!” 陆怀毫不避忌地向男同事讲述他的“娶妻经验”,还顺便叫我再做点下酒菜。 我为难地说:“老公,我有点不舒服,不如我们叫外卖吧。” 陆怀原本愉快的脸色瞬间阴沉。 他站起来,一脚踢向我。 同事们吓得僵住。 “你这个败家娘们,点外卖要多少钱你知道吗?我怎么会娶你这种人?” 我揉着被踢得通红的小腿,心里委屈得想哭。 对我这个活了上千年的皮尸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皮肤。 虽然这张皮已经接近极限,但我一直珍惜着它。 陆怀的同事看不下去,想来扶我。 却被陆怀拦住。 “我告诉你们,这种女人必须打!不打她根本记不住。还不快去做饭!” 我刚站起来,一小块小腿的皮掉在地上。 还好,陆怀正忙着向同事炫耀,没有注意。 这张皮,是我从一个人贩子身上活生生剥下来的。 不是我没剥过死人皮,但死人的皮不够鲜,不耐用。 所以,为了融入人类世界,我偶尔必须换一张新的皮。 陆怀的皮肤,我在第一次看到时就注意到了。 虽然我不知道他脑子在想什么,但他的外貌实在太合适了。 于是,我假装答应了他的追求。听风书苑 没想到结婚后,陆怀完全变了一个人。 不仅经常拳打脚踢,还不断辱骂我。 但我忍了。 因为我正准备换皮。 皮尸换皮,需要连续杀死四个人。 算上陆怀、陆怀的父母、还有陆怀的妹妹—— 一家四口,刚刚好。 一个都逃不了。 送走陆怀的同事后,他吩咐我赶快收拾餐桌。 “我爸妈和妹妹快逛街回来,你赶紧收拾桌子,准备晚饭。” 说完,他拿起手机,开始直播。 陆怀的账号有几千粉丝。 但大多数人都在骂他。 只有少部分男性粉丝和他同一种思想。 每晚,陆怀都会直播我做家务、伺候他全家人的画面。 据他说,这是为了教女网友“学习美德”。 “这是我老婆,我同事刚走,她现在正忙着收拾还要洗碗。今天她说不舒服,要我们点外卖,我踢了她一脚。这种女人该打,兄弟们千万别把女人宠坏了。” “我老婆还得给我爸妈做夜宵,这才是一个妻子该做的。” 然而,一条评论让陆怀皱起眉头: [快跑!你老婆就是皮尸,看样子快要换皮了!] “这个男人在胡说些什么啊?说我老婆是活了千年的皮尸?笑死我了!” 我的丈夫显然没把这些评论放在心上。 但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拉下袖子,遮住身上的斑痕(*)—— (*斑痕:死尸长期留下的痕迹) 我已经藏得很好了,为什么还会被发现? 然而那个网友并没有放过我,继续评论: [你老婆绝对是皮尸,我能看到她身上的斑痕。看样子她快要换皮了。换皮需要连续四个人被杀。] [我看过你以前的视频,你家不是四口人吗?] [你早就被皮尸盯上了,赶快跑吧!] 陆怀皱眉不悦:“你有病吧?是不是看太多恐怖小说了?” [不信的话,现在你可以割开你老婆的皮,看她的血是什么颜色!] “老公……” 我做出委屈的样子。 但内心却有些惊恐,这个网友到底是什么来历? 透过手机屏幕,他竟然只用一瞬间就看穿了我。 虽然陆怀不相信对方说的话,但看到观看人数迅速飙升,他瞪大眼睛看着我。 陆怀拿起一把水果刀。 我吓得后退,央求他,我不想这样。听风书苑 “我只割一小下而已,你不知道观看人数越高,就会有越多粉丝吗?这样我们还能直播卖货。” “你这种败家娘们,还以为我赚钱很容易吗?” 陆怀无视我的哀求,抓住我的手,划了一刀。 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直播间里的观众都骂陆怀不算男人,竟敢动手对付自己的妻子。 陆怀说:“现在你看到了吗?我老婆的血是红色的,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完了,看来你老婆不仅吃过一个人,她流出的血是红色,是因为她喝过大量的人血!] [我想问一下,最近你老婆是不是总在半夜洗澡?因为她的皮已经到了极限,所以必须完全脱掉,从里到外清洗,以去除尸体的腐臭味] 陆怀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怀疑。 下一章 类目:灵异

晚上,陆怀带着公婆去体检回来。 他们一回来,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他们换鞋。 我乖乖地给陆怀和公公换上鞋子。 公公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原来今天体检时,医生发现他患上了高血压。 陆怀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 “你就这样照顾我父亲吗?”陆怀生气地责骂我。 “如果你照顾得好,我父亲会得这种病吗?” “从今天起,你每天都必须为我父亲做营养均衡的饭菜。一个月后,如果父亲的血压还没降,我会杀了你!” “我明白了,丈夫。” 我乖巧地点头,把今天炖好的汤从厨房端出来。 “这是我今天刚学的新菜。我炖了三个小时,现在拿出来让大家尝尝!” 香气扑鼻,公婆罕见地露出赞许的神情。 然而随后,婆婆的脸色突然变了。 “这汤闻起来好香,难道你买了贵肉吗?” “你这个败家女人,我说过多少次了,一顿饭不准花超过十五块!陆怀赚的钱还不够你乱花吗?” 陆怀的表情也变得难看至极。 全家人气势汹汹地质问我。 我微笑,把头发撩到耳后。 “这肉是免费的,不花钱。” “不花钱?还有这种好事?” 婆婆疑惑地看着我,显然不相信我。 “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肉?看起来不像猪肉,也不像牛肉……” “妈,这肉你天天都见,怎么还看不出来?” 我露出诡异的笑容。 看到公婆和陆怀都一脸茫然,我提醒他们继续吃。 没多久,汤锅里的汤快喝完了。 锅底浮起几根红色的指甲。 那正是我小姑子的指甲。 陆怀的脸色彻底变了,他连忙站起来,指着汤,颤抖着问:“这是什么……为什么晓美的指甲会在里面?这是什么肉?!” 公婆的脸色也苍白如纸。 我咯咯笑着站起来,却没有回答。 陆怀脸色苍白,拨通了小姑子的电话。 然而,我的小姑子再也不可能接电话了。 “晓美,你……你干了什么!” 婆婆抓住我大喊。 “妈,人们常说,血浓于水,这块肉是从你肚子里掉出来的。” “现在我把这块肉还给你,你吃了晓美的肉,她将永远陪伴在你身边。” “你疯了,你疯了,你敢杀晓美,我会杀了你!” 陆怀拿起刀,疯狂地向我砍来。 我肩上的皮被刀切开。 里面的皮暴露出来。 陆怀目瞪口呆。 里面皮上的纹身正是晓美的。 陆怀被吓得发抖。 他不停地颤抖,把公婆拉到身后。 “你……他说得没错,你真的是皮尸!” 他惊恐地盯着我,彻底慌了。 太晚了。 陆怀抬脚想跑。 但双腿突然变得软绵无力,踉跄倒地,一点力气都没有。 公婆也和陆怀一样。 他们只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 “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由于过度恐惧,陆怀的声音嘶哑难听。 “其实,你们的身体早已被我吃光了……”我大笑。 陆怀低下头,眼睛能清楚地看到他胸口正在干瘪。 仿佛只剩下一层皮。 “丈夫,放心吧,你的皮我会穿在最外面。” “从现在起,我将以你的身份生活。反正这层皮是我精心挑选的。” 我舔了舔嘴角,用长指甲戳向陆怀的头。听风书苑 我哼着一首歌,把陆怀的皮穿在身上。 下楼时,恰好经过一位帅哥。 我听到他嘴里焦急地喃喃:“他怎么不接电话?明明地址给我了就在这里。” 我好奇看了他一眼。 男子手里拿着一个妖镜。 原来,他就是云昇,他来找我。 我笑得合不拢嘴。 我给云昇的地址,正是这栋公寓。 但实际上,是对面大楼。 妖镜恰好映出了我原本的样子。 浑身血肉斑斑,宛如无皮怪物。 云昇震惊,猛然抓住我。 “你是……主人,不……不对!你是皮尸!你已经剥了他的皮!” 我抿嘴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云昇愤怒地看着我。 “皮尸,你要逃到哪里去?” 他的喊声吸引了很多人。 我眼睛红红,无力地倒在地上。 “即使我不接受你的追求,你也不能拿这种可笑的理由诬陷我……” “你走吧,我真的不喜欢男人。” 云昇脸色苍白:“你在胡说什么?” 越来越多的人围观,议论纷纷。 云昇咬牙看着我,大喊:“皮尸,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他愤怒地离开。 我慢慢站起身,拍掉衣服上的灰尘。 没想到刚走出大楼不久,后颈就被一根针刺中。 “大哥,目标搞定!” 一个穿黑衣的男子低声在电话里说。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仍假装晕倒。 无论如何,我从没想到自己会被卖到缅甸北部。 那里有世界上最大的制皮工厂。 原来,他们盯上了陆怀的外貌。 但他们完全不知道,今天被抓的人,将迎来怎样的噩梦。 ——–完——– 类目:灵异

娘很美,但却是一个疯子。 娘不理会那位权势显赫的父亲,每天傻傻地只会喊:“阿唐啊……阿唐。” 我根本不知道阿唐是谁,直到有一天看到父亲喝酒,眼睛通红地说:“运儿啊,我多希望能回到成为她的阿唐啊。” 类目:古代 ———目录———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完———

我父亲的手臂骨折了。 当大夫匆忙赶来时,父亲反而让大夫看看娘有没有受伤或者哪里不舒服。 其实娘被父亲护在胸前,连一根汗毛都没受损。 父亲自己受伤,病倒在床。 自从娘跌倒那一刻起,忘记了父亲是贺辞。 娘以为父亲已经成为了她心中的阿唐。 每天娘都为父亲煮粥。 每天,娘都守在炉火旁,不让任何人靠近。 煮好粥后,娘抱着药去看父亲。 一勺一勺地喂他吃。 阳光洒落下来,碎碎的,却静谧无声。 父亲靠在床沿,静静地喝药,眼神温柔如水。 仿佛娘手中的勺子,盛着世上最珍贵的食物。 日复一日,我才知道,娘的厨艺竟如此高明。 那一年,娘也曾这样全心全意照顾阿唐。 我想没错,只要娘找到了阿唐,她就不会再发疯了。 即使阿唐就是曾害过娘一生的贺辞。 如果,娘能沉浸在她想象的世界里,幸福一生。 那么,我也可以称那人一辈子为“父亲”。 父亲每天都与娘在同一个地方相伴 父亲上朝一个月后,皇帝带着倾月公主亲自前来拜访。 那时,父亲和娘正坐在树下。 父亲没受伤的手正在握着炭笔给娘画眉,一笔一划,细致入微。 “贺卿多日不上朝,让朕颇为疲惫。” “可你自己却悠闲自在。” 皇帝走进门,看着父亲和娘,脸上似笑非笑。 倾月公主紧随其后,神色平静如初,只是眼中暗藏无尽嫉恨与怨恨。 他们都穿着便服,但娘仍心生畏惧。 父亲连忙抱住娘,轻轻拍着,又向皇帝行礼。 “陛下恕罪,臣确有伤在身。” “好了,谁不知道贺卿你可以双手执笔,字迹如出一辙。” 皇帝笑了笑,还说道: “几日后,突厥王将入朝朝见。” “那年,贺卿亲自统兵大胜突厥,使其纳贡称臣,我朝也不必主动和亲。” “此次突厥王入朝,你必须见他。” 提到突厥王,父亲脸色苍白,本能地低头看向娘。 娘却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茫然眨眼,糊里糊涂。 “啊。”倾月公主冷笑一声,“发疯也好,过去的事情全忘光了。” 父亲微微沉下脸,整个人冷意森然。 “遵旨,明日早朝。若无他事,请陛下与公主回宫。” 皇帝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起身回宫。 倾月公主冷着脸,紧抿嘴角,不甘心,带着怨愤扫了娘一眼,也离开了。 娘躲在父亲身后,战战兢兢地看着,低声问: “阿唐,他们是谁?” “不要怕,只是陌生人而已。” 父亲的声音温柔入耳。 “来吧,运儿,你的眉还没画完呢。” 突厥曾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强国。 为了安稳,朝廷一向不断将公主嫁给突厥王以和亲。 但七年前,父亲任监督军务,与飘骑将军包围并歼灭了突厥的主力。 从此,突厥王纳贡称臣,我朝也无需再派公主和亲。 最近,突厥王亲自带使团入京。 皇帝在宫中设宴群臣。 父亲任首辅,自然必须出席。 夜晚,父亲不在家,娘静静坐在门口守候。 风吹过,长发轻轻飘动,美得仿佛凡间迷路的仙子。 外面一辆马车缓缓而来,却不是父亲回家。 几名太监手持圣旨,宣告娘入宫参加宴会。 “我不去,我要等阿唐回来。” 娘害怕地挣扎。 但那些人不发一言,强行将娘带上马车。 我用尽全力爬上马车,紧握娘纤细的手。 “娘,别怕,真真在你身边。” 马车一路前行,很快进入宫中。 我也吓得心跳如雷,但担心娘生病,只能安慰她: “娘,不要怕,阿唐在宫里,我们去找他。” 我们被引进大殿。 殿内酒席丰盛,极其热闹,但看到我们进去,片刻间顿时安静。 无数目光评判地落在娘身上。 “运儿,真真,你们怎么来到这里?” 父亲将手中酒杯放下,冲过来保护我们在身后。 “妻子与孩子不懂事,还望陛下见谅,臣带她们回去。” “慢着。” 倾月公主从上而下走下台阶,缓缓走到大殿中央。 眼神中透着明显的恶意与得意。 “诸位不想知道,她是如何被糟蹋的,有了孩子吗?” 倾月公主说得缓慢,每一句话在静谧的大殿中回荡。 “那年,她中了药,与一个乞丐在破庙中过夜。” “那夜发生了什么,大家自己想吧。” 话音刚落,大殿哗然。皇帝仍沉默,露出不忍之色,斥责了一声: “倾月,不可妄言。” 倾月公主挑眉一笑。 “陛下,妾身并未妄言,不信就问这个疯女人吧。” 从头到尾,父亲都默默站在那里。 他那如玉雕般的面色冷漠,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父亲盯着倾月公主,全身不由自主地一阵寒意。 过了许久,父亲缓缓开口: “是你做的?” “是。”倾月公主干脆利落回答,“贱人苏运,不配嫁给突厥王,只配和乞丐同眠。” “阿唐,现在你已明白,那个你一生言说的伴侣,到底有多肮脏。” 父亲没有回答,只是突然露出笑容。 笑容中尽是爱意与妖异,无法形容。 父亲横抱娘入怀,轻声唤我: “真真,走吧。” 没有看大殿中任何人一眼。 马车上回家,娘依偎在父亲怀里沉沉睡去。 我躲在角落,不敢看他们。 “真真。”父亲轻声唤我,“不要听别人胡说,你是我和娘的孩子。” 我心中痛得几乎要死,强忍泪水点头。 “真真。”父亲低头看着熟睡的娘,又说道,“以后要好好照顾你的娘,明白吗?” “明白。” 父亲仍旧温柔,但我觉得他已不再像从前。 “不过不是说过,一生照顾娘是你的事情吗?” 父亲眼中闪过一丝逐渐熄灭的火焰,那都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过了许久,父亲淡淡说道: “大概,以后,父亲无法再照顾娘了。” 第二天,整个京城都知道娘在破庙被突厥军糟蹋的事情。 连府里的下人也偷偷议论。 从小到大,我第一次觉得幸运,娘因病而不知世事。 娘天真无邪,什么都不懂,总是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此刻,面对整个京城的嘲弄,父亲不再置之不理。 父亲写了离婚信给娘。 只是娘看不懂写了什么,随手扔给我。 我小心拆开来看,每一滴眼泪都猛然涌出。听风书苑 那是父亲清雅工整的字迹。 虽有许多字不认识,但我能明白,这封离婚信写得冷漠而决绝: “多年夫妻之情,恩断义绝,从此如陌路,不再来往,直至死。” 多年夫妻之情,恩断义绝,从此如陌路,不再来往,直至死。 我想问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 父亲不是说会守护娘一生吗?...

走到院门外,又看见那顶轿子。 倾月公主仪态万方地从里面走出来,瞥了我一眼,嘴角微扬。 “谢辞 呢?” 我张开双臂挡住她,说:“父亲正在陪娘,我们家不欢迎你。” 她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又看了我片刻,毫不掩饰她的轻蔑:“哦,一个不知从哪儿来的野种,也敢把谢辞当成你的父亲?” 我一下涨红了脸,大声说:“你胡说八道,我是爹和娘的女儿!” 倾月公主挑眉看着我,神情傲慢,像在看一只野猫野狗。 “苏韫是从突厥军营里怀着身孕被送回来的,不到六个月就生下你。你说,你怎么可能是谢辞的孩子?” 我愣住了。 什么突厥军营?什么六个月?什么野种?明明……明明爹说我是他和娘心尖上的金疙瘩银疙瘩…… 见我呆住,倾月公主越发得意。 她笑了一声,眼底露出难以言说的阴毒。听风书苑 她缓缓弯下身,贴近我耳边,压低声音: “你娘是个疯子,你是个傻子,我就告诉你点真相吧。” “阿辞和我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只是那年我被逼着去和亲突厥。阿辞为我,偷偷潜入突厥大营行刺,被发现后身负重伤,才遇见了苏韫。” “因为那个贱人长得和我有几分相似,阿辞便和我商量,让她替我去和亲。” “但贱人终究是贱人,很快就被突厥王识破,丢进军营任人践踏。” “后来阿辞才把她救回来,再娶了她,说白了不过是因为怜悯罢了。” “至于你嘛,谁知道你爹是谁生的。” 倾月公主的声音轻缓而清晰。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往我心上扎。 我浑身发抖,竭尽全力喊:“你胡说!” 倾月公主挺直腰,从高处俯视我,眼神阴冷又冷漠。 “我有没有胡说,你去问那个疯子就知道了。” 说完,她整理了被我蹭到的袖子,愉快一笑,转身离开。 夜深了,娘睡了,爹独自一人在院中喝酒。 消瘦的背影被月光染亮,孤单又落寞。 我走过去,轻声叫:“爹。” 爹回头看我,眼里带着醉意:“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我在旁边的石椅上坐下,笑道:“我睡不着,来陪陪爹。” 爹伸手摸我的头,一如往常般轻柔。 “爹,娘的病什么时候会好?” 爹那只握着酒杯的苍白手顿了一下,反问:“真真嫌弃娘的病吗?” “当然不会。”我急忙摇头,“我想一辈子保护娘,照顾娘。” 爹笑了,眼底月光浮动,像春水在融化。 “保护你娘一辈子是爹的事。等真真长大了,要找一个如意郎君,相互疼爱一生。” “像爹和娘那样吗?” 爹的眼神暗了下去,没有再说话,只继续喝酒。 不知不觉,一壶酒已经见底。 爹越发醉了。 “真真快去睡吧。” “嗯。”我点头,又心不在焉地问:“爹,你和娘是什么时候成亲的?” “成熙五年三月二十五,就是山栀花盛开的那天。” 爹脱口而出。 这一天,他记得那么深。 我看着爹踉踉跄跄地走回房里,心中却浮起自己的生辰。 成熙五年九月初三。 不到六个月。 原来……倾月公主没有说错。 春暖花开时,娘院子里来了燕子,叼着泥巴在树上筑巢。 娘看见后高兴得像个孩子,挽起袖子就要爬树。 下人们急忙围在树下喊:“夫人小心!” 娘坐在树枝上,两条腿晃来晃去。 “没事的,我以前经常爬树。” 时间过去很久,娘仍坐在树上,呆呆望向远方。 我忍不住喊:“娘,快下来吧。” “不,我要等阿唐回来。” 娘笑得明媚如花。 “每次阿唐出门,我都坐在树上等,他回来的时候,我能从很远的地方看到他。然后他会跑到树下张开手臂,我闭上眼跳下去,他每次都能接住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坐在树下,看着娘那傻傻期待的模样。 又过了好一会儿,娘突然欣喜地喊:“阿唐回来了,阿唐回来了!” 不久,爹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满脸焦急:“韫儿,下来,我接你。” “阿唐,你回——”娘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喜悦瞬间变成恐惧:“谢辞!你走,走开,离我远点!” 娘在树上摇摇欲坠,爹吓得脸色惨白:“好,好,韫儿别怕,我走。” 然而爹话刚说完,娘脚下一滑,从树上掉了下来。 “韫儿!” 爹嘶心裂肺地喊着,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人影坠落。 我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 爹摔在地上,娘落在爹怀里,头枕在他的手臂上。 “韫儿,疼不疼?快让我看看。” 爹额上冷汗直流,惊慌失措。娘呆呆看着爹,那双极美的眼睛慢慢盈满泪水。 “阿唐。”娘哽咽,泪水簌簌而落,“妾身受伤了……” 下一章 类目:古代

第二天早上,我偷偷溜进房间看娘。 娘坐在床边,一双大眼睛空洞地睁着。 “娘,娘好些了吗?” 似乎我的声音让娘受到了惊吓,娘惊慌地捂住我的嘴:“别出声,谢辞会进来的,他要把我送到突厥去。” 我不解地问:“娘,谢辞是父亲啊,父亲怎么可能让娘去那种遥远贫瘠的地方——突厥呢?” “就是他,就是谢辞,他把我打扮成倾月公主,送去了突厥。” 娘极度恐惧,抓着我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求你去告诉他,我不敢再缠着他了。” “我不敢再学倾月公主,也不敢再穿和倾月公主一样颜色的裙子了。” “求求他,不要、不要把我送去突厥……” 娘痛苦哀求,单薄瘦弱的身体颤抖着,像一只折翼的天鹅。 大夫又来了,他们强行让娘喝药。 最后娘安静地睡了过去,眼角还挂着泪。 父亲下朝回家。 照例,还没进门就先换下朝服。 依旧如往常那样轻淡出尘。 父亲看到我,向我招手:“栾栾去看你娘了?” “嗯,娘吃过安神药了。” 听见娘睡着了,父亲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父亲。”我抬头问:“父亲不会不要我和娘,去娶倾月公主吧?” “胡思乱想。” 父亲摸摸我的头,眼里情意浓烈。 “这一辈子父亲对你娘的情不会变,栾栾是父母的金疙瘩玉疙瘩。” 白天父亲进京上朝,我又来陪着娘。 娘一个人在修剪花枝。 我在旁边说了很多话,却没有得到回应。 直到我说出了那个名字。 “娘,娘想阿唐吗?”听风书苑 “阿唐……”娘终于停下手里的剪刀,转头看向我:“我每天都想他,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我的阿唐。” “那阿唐在哪里呢?我们一起去找他。” 娘脸上露出迷茫:“我也不知道阿唐在哪。” “那你们最初是在哪里遇见的?” “第一次见到阿唐是在凤鸣山脚下。他受了伤,满身是血,昏迷倒在地上。” “我把他带回家,照顾了两天两夜,他才醒来。” “那时天刚蒙蒙亮,我端着刚煎好的药进屋,看见阿唐侧靠在床边望着我,黑亮的眼睛明亮得很。” “他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永生不忘。” 娘喃喃诉说,沉浸在回忆中,脸上露出我从未见过的幸福。 娘和阿唐的故事很简单。 她出生乡野,以采药为生,救了一个重伤少年的命,他名叫严唐。 阿唐温柔体贴,对娘极好。 渐渐地两人相爱。 等阿唐伤好,就要带娘回家。 他说要娶她,保护她一生一世。 起初他们每日相伴,非常快乐幸福。 却有一天阿唐突然消失了。 随后家中来了一位朝廷大员,让娘穿上华服,学礼仪规矩。 然后带着许多官员将娘送往突厥。 娘受尽苦难屈辱,最后才回到京城。 但她朝思暮想的阿唐,再也没有出现。 我静静听着,难受得和娘一起落泪。 我擦掉娘脸上的泪,小心问: “那个要带娘去突厥的大官,是谁?” “他……他叫,谢辞。” 那一瞬间,我的心坠入深渊。 是父亲……那个情深如海的父亲。 连续几天我都待在父亲的书房里,翻了很多书,终于弄清楚凤鸣山在哪里。 随后悄悄准备路费,雇马车。 我想带娘去凤鸣山。 也许阿唐还在那里等她。也许娘见了爱的人,病就能慢慢好起来。 可惜逃跑计划很快被父亲察觉。 马车还没出城门,就被拦下了。 父亲像疯了一般拉开车门,不顾一切把娘抱入怀中。 “运儿,你想去哪?别离开我。” 娘眼里满是绝望,颤声哭求:“求求你,谢大人,让我走吧,我要去找阿唐,阿唐还在等我。” 父亲听到这句话,抱着娘的手明显颤抖,眼中满是无尽的痛苦。 “运儿,别再找阿唐了,跟我回家吧。” 一路上娘哭喊挣扎,却逃不出父亲的怀抱。 我跟在后面,终于忍不住开口: “父亲,让娘走吧,只有跟阿唐在一起,娘才会快乐。” 父亲的脚步踉跄了一下。 他急忙一手勾住娘的腰,一手托着娘的后脑,稳稳护住她。 “栾栾。”父亲对我笑,却满目哀戚快要落泪:“你知道父亲的字是什么吗?” 我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父亲姓谢名辞,字燕唐。” 燕唐……严唐…… 我如遭雷击,当场愣住。 娘一生深爱的阿唐。 竟然……就是父亲…… 娘被父亲带回家。 但她仍然躲着父亲,躲不开就迫切哀求: “放我走,求你。” “谢辞,我知道错了,我不敢再和她比了,求你放过我吧。” 父亲一次次告诉娘:你是我的妻子,我们已经成亲了,还有女儿,我们会相伴一生。 父亲既在安抚娘,也是在安抚他自己。 娘疯了的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各位大臣暗中讥讽。 父亲装作听不见。 每日上朝处理政务,然后回家陪他的疯妻子。 后来连皇帝都知道了,干脆直接下旨赐婚,让父亲娶倾月公主。 父亲在朝堂上公开抗旨,宁死不从。 皇帝还是太子时,父亲是太子的伴读,自小一起长大,情分极深。 父亲抗旨,皇帝虽被驳了面子,却也舍不得治罪。 只是叹了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那天父亲退了婚,回来时脸上是从未见过的明朗笑意。 手里拿着一束白栀子花。 父亲轻轻唤娘:“运儿,我带来了你最喜欢的花。” 娘看着花,不再闪躲,反而折下一枝别在发间。 美到倾国倾城。 父亲一向冷静克制,如今却惊喜得不知所措。 眼尾都仿佛染了红。 父亲伸手触碰娘的鬓发,见娘不再避让,这才克制地又用力地把娘拥入怀里。 “运儿,别离开我。” 我看着两人的背影,默默离开。 下一章 类目:古代

娘是我见过最美的人,父亲爱娘至骨髓。 但娘却是一个疯子。 发病时,娘会跌跌撞撞跑出去,一声声喊着: “阿唐,你在哪里?” “阿唐,快来救我。” 痛苦而绝望。 每当这时,父亲总是紧紧抱住娘,温柔地安抚她。 不管娘拳打脚踢弄伤自己,也不会松手。 “运儿,乖,不怕,跟我回家。” 父亲抱着娘,极其耐心,极其温柔,就像哄一个小孩。 眼中全是眷恋与深情。 等娘服下安神药,父亲会守在床边看着她,目光呆呆地注视着娘,整夜一动不动。 有时,我心中为父亲感到不平。 父亲对娘全心全意,而娘的心里却容纳了别人。 父亲整晚照顾娘。 清晨出房门时,神情孤单,身影寂寥。 “父亲,您要去朝廷吗?” 父亲“嘘”了一声,回头望向屋内,才回答我:“小声点,娘还在睡觉。” 我被父亲牵着手走出,终于忍不住问:“父亲,阿唐是谁?” “不是谁,你以后别再问了。” 果然,不管我问多少次,父亲也不肯说。 我抿着嘴,不再问。 只觉得,每当提到“阿唐”,父亲拉着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今天是娘的生日。 父亲没有处理朝政事务,一早就来看娘。 言语和眼神都小心翼翼。 娘不害怕,乖巧地跟着父亲和我坐马车出城。 我们去了北京郊外,满山遍野都是杏花盛开。 父亲将娘抱在怀里,一枝一枝地为娘采花。 娘沉默,却对父亲微笑。 “运儿,你终于笑了。” 眨眼间,父亲眼中满是光芒,仿佛装满了星辰。 我们玩了一整天,傍晚回到家门口,有几个人站在那里。 他们都穿着官服,看见父亲便行礼。 “参见首辅大人。” 父亲脸色瞬间变冷,挡在娘前面,冷声道:“快滚开。” 但娘仍然看得到那些人。 娘最怕穿官服的人,果然立刻又发病。 “求求你们,不要脱我的衣服,不要打我,不要过来!” 娘的喊叫引起了路上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好奇地围了过来。 看啊,首辅大人的夫人发疯了,大声嚷嚷。 父亲抱着娘,想保护她不被那些异样的目光看到。 “运儿,父亲在这里,不怕,不怕。” 父亲轻声安慰娘,同时对周围的人说道:“听见了吗?滚开!” 那些人散开了。 但他们脸上都露出嘲笑的神色。 “谢辞,求你放开我,我再也不缠你了。” 父亲听到这句话,眼眶红了。 此时,一顶轿子经过。 一名女子穿着花衣,从轿中走下,神态高傲。 她的面容有些像娘。 “阿辞。” 那女子目光在父亲与娘之间扫了一圈,轻笑道:“你身为首辅大人,却整日看守一个疯子,让整个京城都笑话你。” 父亲脸色冷如冰,低声回答:“这是我家的事,不关公主的事。”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满脸轻视地看向娘:“只是个疯子,还有什么价值可利用?阿辞,你不用心里不安,休了她吧,早日和我成婚。” “我爱运儿,这一生这一世只护她,公主另寻他人吧。” “谢辞。” 女子脸上闪过一抹严肃,大声说道:“苏运不过是替身,你跟她演戏演了这么久,难道分不清真假吗?当初你接近她,明明是为了……” “李倾月!!”听风书苑 她的话被父亲打断。 父亲平日温和儒雅,这是我第一次听他如此大声说话。 此时,父亲脸色惨白,胸口起伏,仿佛在强忍巨大的痛苦。 “那年的事不必再提,我这辈子只娶运儿一人。” “好,好,谢辞,我倒想看看你能和这个疯子在一起多久。” 女子说完,高傲地抬头,坐回轿中离开。 父亲没理她,全心全意安抚怀里的娘。 “运儿乖,运儿不怕。” 但这一次,娘发病很重,锁在屋里,不管父亲怎么恳求都不开门。 夜色中,父亲双手撑在门上,肩膀下垂形成弧形。 不停颤抖。 而白天,父亲与娘依偎在一起时,幸福显而易见。 下一章 类目:古代

我和娘娘被带到京城郊外的一座别院。 这里安静,景色优美。 别院里,饮食起居、用品齐全,连下人侍女都是旧府里最好的。 自从来到这里,娘娘整日沉默,不再提严唐或谢驯。仿佛这两人已经从她的生活中彻底消失。 不久,京城传来消息:内阁首辅谢大人即将迎娶倾月公主。 众人都说,谢大人才情绝佳,如此多年照顾这位疯娘娘,早已尽心尽力。如今,他与倾月公主才是天作之合。 娘娘也听到了消息,但并未发病。她神情平静冷漠,长长的睫毛微微下垂,从未眨眼。绝望如死去,这就是娘娘当下的状态。 长时间里,京城中人人都在议论谢大人与倾月公主的婚事,讨论婚礼的隆重程度,婚宴的丰盛,甚至连他们过去的一些往事也被翻出来细说。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迎来了婚礼之日。京城彻夜庆贺。 然而第二天清晨,传出震惊消息:在新婚之夜,洞房之中,倾月公主等待的并非谢驯,而是十余名衣衫褴褛的乞丐与残暴的突决士兵。 倾月公主的惨叫声响彻整夜。 天亮后,她全身赤裸被扔在街头,浑身上下惨不忍睹,几乎无一处完整皮肤。她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眼珠未动,只有胸口微微起伏。 父亲站得不远。明明高雅清朗,不染尘埃,却让人感到如同地狱里的恶鬼。倾月公主乃当今皇帝的亲妹妹,却被如此羞辱。即便父亲与皇帝关系深厚,也触犯灭族之罪。 但此刻,父亲孤身一人。没有一句解释,也没有辩护,被戴上刑具,关入死牢。京城百姓议论纷纷,不知谢大人何时会被公开处刑。 倾月公主的性命被御医救下,但她下床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在宫中点起熊熊大火。火光冲天,照亮半座京城。即便在我所居住的郊外别院,也能看到浓烟滚滚。 娘娘倚在门边,目光入神。她绝美的面容上,隐约浮现出我从未见过的难以揣测之色。最终,娘娘轻声吐出几个字:“她死了。” 京城的大火最终被扑灭,生活恢复平静。 我渐渐有些不安,每天打听京城的消息,想知道皇帝什么时候会处决父亲。 那夜,父亲在马车上叮嘱我,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娘娘。然后,他斩断一切羁绊,将我和娘娘送往远方。实际上,父亲心中早已准备好赴死。 如常,静谧的别院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是谁?” 我跑到门口,看见来人,顿时愣住。 他穿着便服,披着长袍,身形瘦削,脸色苍白,只有眼睛明亮如星,温润如水。 “珍珍,娘娘在哪里?” 父亲一声呼唤,我才回神,指向后院,小声说:“娘娘在房里休息,我去叫她。” “不必,珍珍先与父亲说说话。” 说完,父亲像往常一样轻轻抚摸我的头,我有些不自在,偏头想躲开。 父亲立即笑了:“珍珍怎么对父亲这么陌生?”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您……您不是我的父亲。” “胡思乱想,当然你是父亲与娘娘的孩子。” 父亲拉住我的手,掌心相握,带我坐在院子里的杏树下。熟悉的感觉,却不知为何,父亲的双手都是冰冷的。 “咳咳咳。” 一阵干咳过后,父亲缓缓开口。 “珍珍,父亲给你讲讲从前的事。” “那年,是你娘娘救了父亲的命。救命本该以死相报,但当时父亲头脑迷乱,心生利用之念。” “那些年,公主去突决和亲,无一例外,都活不过五年。自小父亲便认识李倾月,把她当妹妹看,不忍心让她去突决送死。” “见到你娘娘的一刻,便想以嫁替之策。父亲骗她到京城,假意与李倾月相亲,使她无意识地模仿李倾月的每一个眉眼,每一个笑容。” “时间久了,不熟悉的人难辨真伪。但父亲越发懊悔,越发折磨自己,每日魂不守舍,想到要送你娘娘离开,心中痛到无法呼吸。” “直到有一天,父亲得到消息,你娘娘被人带到破败的神庙,父亲拼命赶去,救回你娘娘。” “但她中了药,全身昏迷不醒,一声声呼唤父亲。那时父亲才明白,自己早已爱上她。就在那夜,你娘娘怀上了孩子。珍珍,你正是父亲与娘娘的孩子。” “翌日黎明,父亲安置好你娘娘后,不停策马赶回京城,请求皇帝准许出兵,只要击败突决,便无需和亲。可回程途中,父亲中箭几乎丧命。等父亲醒来时,你娘娘早已被带走。” “父亲摇摇晃晃闯入宫中,跪地哀求,乞求陛下讨伐突决。其实关于讨伐突决的计划,父亲早已筹备。” “陛下同意后,父亲日夜集结军队,筹备粮草,几个月后大破突决主力,救回你娘娘。” “无人知晓这几个月,她经历了什么。父亲找到她时,她不认得任何人,只用手护着腹部,低声喃喃。” “她问,严唐在何处,快来救我,救我们的孩子。” 说到这里,父亲突然停下,埋头在双手间,不停颤抖,呜咽。随后又是一阵干咳。我清楚看到,从父亲嘴角流下一缕鲜血,但他未曾理会,只顺手擦去,淡然说道: “一次失足,恨千年。父亲这一生,实在是业障沉重,死也无憾。” 不知不觉,我早已泪流满面,颤抖着帮父亲擦去嘴角的血。 “父亲,您病了吗?是皇帝放您一马,不再杀您了吗?” “没错。” 父亲点头,但我还未高兴,他又说: “其实生死已无所谓,父亲中了毒,活不了多久。” 我惊恐,握住父亲冰冷满是血的手。听风书苑 “是谁下的毒?皇帝吗?还是倾月公主?解药呢?在哪里?” “都不是。”父亲面色平静,摇头道:“父亲早已知道自己中毒,时间长了,无药可救。” 我彻底震惊,终于忍不住大哭。 “父亲,明知道中毒,为何不去治病,为何不配制解药?” “珍珍乖,别哭。” 父亲却笑了,抱住我,轻轻拍着我的背。 “珍珍别难过,这是父亲自愿的,心甘情愿地喝下毒药。” “究竟是谁下毒……” 我的话突然被开门声打断。 是娘娘醒了,从房里走出。 “运儿。”父亲眼中立刻闪亮,松开我,缓缓走向娘娘。 走近,父亲伸手,似乎想抚摸娘娘的面庞,但最终仍放下。 “运儿,今日是父亲最后来看你一次。” 父亲痴迷地看着娘娘,眼中如含春水,温柔到令人沉醉。 “以后我不在了,你和珍珍都要好好生活。” 娘娘不答,只是直直看着父亲,目光不再稚嫩,而是如星般明亮。两人就这样对视,谁也不言语。 风吹起,父亲又忍不住干咳。 ——-完——- 类目:古代